冬,像一位斡面師,把黑夜斡得越來越長,白晝斡得越來越短.早晨,太陽如歷經(jīng)昨晚過度的狂歡,久久不愿起床.下午,又早早地躲進山群里,像急著去趕下一趟約會,只在西邊的天際間留下一抹殘紅.
臨近冬至,周五下班后,收拾好辦公桌,天已近黑,啟動小車接妻兒,回鄉(xiāng)下娘家度周末.車出縣城,天已經(jīng)完全黑了,從城里往鄉(xiāng)下,從鄉(xiāng)下回城里的車全都打開了車燈,兩車相會時,駕駛員同時減低首燈的強光,算是交換一個沉默的哈羅.但下一瞬,便朝相反的方向,投入相同的夜,繼續(xù)照亮自己回家的路.
我擰開車子的音響,適時飄蕩出陳紅演唱的《?;丶铱纯础?兒子和妻子一聽這旋律,張嘴就跟唱起來.總覺得陳紅唱這首曲子時,唱出了在外打拼的孩子想回家陪父母而未能成行的憂傷,所以打動人,而妻兒的跟唱,滿是高興開懷.也許是因為我們工作的地方離她家不遠,行車方便,回家不難;再加上我父母都和我們一起住縣城,能守著父母慢變老,自不會有什么"子欲養(yǎng)而親不待"的遺憾.好吧,他們這樣唱不能打動別人,但足以打動我就行.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車子走了三十多里的公路后,往左邊一拐,就駛?cè)肓似拮蛹曳较虻拇寮壜?因為靠公路邊有一個小村莊,這條村級路鋪了水泥道,車子還走得順暢,五百米后,駛?cè)胍粭l窄小的黃泥路了,坑坑洼洼,好像城市的文明就到此為止,車子降下速度,變得顛簸起來.從這到妻子家十多里沒人煙,白天的行人車輛很少,晚上就更沒有了.遠離了公路上車來車往的發(fā)動機聲和忽閃忽閃的燈光,在這個沒有月亮的晚上,四周立刻安靜下來,窗外黑漆漆一片.捻開車子的遠燈,一片光束撲過去,推開前方的黑暗,坑洼泥土路隨著車輪往前慢慢伸延.我小心地駕駛,以防被凹凸不平的小道刮蹭車子底盤.道路窄小,旁邊小灌木叢的枯枝及向路邊伸展的蘆葦不時輕拂著車身.
"唉,早都說村村通公路了,不知道這條路什么時候才能有所改觀."妻子說.
"外公家是世外桃源嘛,沒那么容易到的."兒子笑著說,他剛讀完《桃花源記》.
"瞧!"兒子興奮地喊:"鳥,好大的鳥!"一只野鳥從路右邊的草叢竄起,撲愣著翅膀往車燈前飛過,鉆進了左邊的灌林叢里.
"是你的車燈和發(fā)動機聲嚇著她了."兒子說.
"是啊,天黑透了,又冷.所有樹枝上的鳥和山里的精靈都要睡覺了,被我們車燈一照,好像把黑夜撕開了一道大傷口,他們肯定得張開眼看看."我說.
"黑夜有傷口?"
"有的,但她恢復力強,你們往后看,還是黑漆的一團,說明傷口復原了,小鳥小精靈可經(jīng)繼續(xù)睡好覺了."
"真有精靈嗎?他們長得怎么樣?"
"打住打住,不準說這個話題."膽小的妻子馬上發(fā)話了.
"哈哈哈……"
(二)
車子再拐過一道山彎,對面的小山坡透來零星的幾道燈光,妻子家就要到了.
妻子家住在小山腰邊,要上一個小陡坡,車子只能停在陡坡下.剛停車,透過車燈,只見一個人手舉著電筒,往我們車子揮動.
"是外婆來接我們了!"兒子眼尖.
車子剛停好,兒子就急忙推開車門,沖了出去.
"外婆,我們回來看你了."他沖上小陡坡."來,外婆,我來打手電."
"好好,回來就好,回來就好."外婆的聲音透著欣喜.
"外公呢?"
"在家殺雞呢!"
"吔,我最愛吃外婆養(yǎng)的土雞了!"
"有,有,外婆養(yǎng)了好多,上禮拜又孵了一窩小鴨子,十五只,都留給你吃."
"小吃貨!"妻子拿好東西,跟岳母打過招呼后,笑罵兒子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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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行人高興地涌進了妻子家的小院子.就著路燈,岳父正在給雞開膛破肚,兒子跑過去,央求著幫忙.妻放下東西,打水煮飯掃地地忙開了.妻有一姐一弟,姐嫁外鄉(xiāng),工作忙,只能在逢年過節(jié)回家,弟弟常年在外跑長途,婚后把家安在縣城,難得回家一趟,家里就只有兩老了,很空巢.
"爸,咋這么晚?"
"今天下午和你媽到山背割桑樹枝,想想明天難再跑一趟,就抓緊今天割完,所以收工晚點了."
"下半年的蠶繭有價錢吧."
"有是有.可惜養(yǎng)這三批都是到差不多吐絲時,全都得病死了,白忙一場."正攪拌食物喂養(yǎng)牲畜的外婆接上話說,一臉心疼,說話間還用手背擦了擦眼角.
"你媽很心疼,蠶這小東西很小器的,誰都不能保證每批都有收獲.可能是我消毒蠶房不到位,有殘留的病菌,晾一個冬天,明天春頭護理好點,應(yīng)該沒問題."外公說.
"黃桅子呢,有老板收了嗎?"
"上周開始收了,不過才五毛一斤,人工劃不來,留樹上不摘了."
"那今天的收入少多了啊."
"嗯.不要緊的,隨做咧."外公笑笑,他向來樂觀."谷子今天豐收,我前天剛兩車拉去賣,早晚稻一起,一萬多斤."
兩老在家除了種自家的四畝多責任田外,還種了村上叔叔家的兩畝多,夠嗆!孩子們叫兩老少做點,可是他們說身體好,不打緊,閑下來渾身不舒服.小舅子讓他們到縣城跟著住,可沒去兩天,就急著趕回來,說城里空氣不好,晚上亮趟趟的,又吵,睡不安寧,還是村里舒服,唉,故土難離!
一家人邊聊邊做家務(wù),兒子乖巧地坐土灶邊,一會兒幫忙著往灶里添柴加火,一會兒又從灶里抽出一根燃燒的木條,看著跳動的火苗順著竿子往上爬,白煙從木棍邊冒起,他興奮地鼓起嘴,往著火處輕輕地吹啊吹.紅紅的火苗映著他紅撲撲的臉,整個廚房也火紅起來.
我點上一支煙,站在院子往外看,對面是墨黑墨黑的山,只有十余家的遠離城市的小山村,二三十位中老年人留守的小村落,晚上八點,很靜很靜了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