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在我的身邊,對嗎?夏梧望著鏡子里的自己,喃喃自語.
其實(shí),你騙我,你說過要和我永遠(yuǎn)在一起的.
心痛,無法抑制的痛,撕心裂肺,打開花灑,冰涼的水酣暢淋漓地沖刷下來,她舔了舔,可惜,終究是咸的,嗆入肺中,只能不停地咳嗽.
夏梧第一次見袁筱月時是自己的十四歲生日,那時候的她不過是一個被父母捧在掌心里的乖女兒,天真得不諳世事,和從前一樣,被老師小心翼翼地牽在手里過馬路.
夏季的雨水大多都是綿綿軟軟,淅淅瀝瀝,看起來很不盡興,唯一的好處就是可以不必打傘.
那是一種什么樣的表情?她好像已經(jīng)記不得了,看起來有三分悲傷,更多的還是恐懼,麻木.兩只小手不安地絞在一起,淚水似乎已經(jīng)干涸在了那有些骯臟的小臉兒上.
她想,她真的好可憐,于是下意識地想要掙脫老師,不過,她的力氣實(shí)在是太小,嘗試了幾下之后只換來老師警告的眼神.
可是,她不喜歡和其他人一樣冷眼旁觀,硬是跑到她的身邊,因?yàn)闀莿傎I的,不習(xí)慣,她翻來翻去好長時間才找到一塊皺皺巴巴的手巾.
雨水依舊柔柔弱弱地撒落下來,不過雨勢太小,無法將地上的血漬沖刷干凈,只能將其染得更紅,就連面前的視野也有些模糊不清.
伴隨著嗒嗒幾聲,視線里突然多了一雙紅色的系踝皮鞋,她抬起頭,頓時如同陽光普照.
她還記得小時候經(jīng)常讀的那本童話故事,上面就有這樣一幅插畫,穿著白色的蕾絲裙子,紅得發(fā)亮小皮鞋,笑起來的時候好像還有兩個小酒窩,就像是圣母懷里的小天使,帶著純白無暇的圣潔和善良.
袁筱月第一次見到夏梧起覺得眼前這個女孩兒是拯救自己的天使,她確實(shí)沒有看錯,夏梧將她帶回自己的家天真地同自己介紹她的爸爸媽媽,她的媽媽很美麗,她的爸爸很溫柔,曾經(jīng),她也擁有過這些.
她很抱歉,第一次見面就帶給夏梧這樣一個不怎么美好的生日禮物.
夏梧是一個內(nèi)向的女孩子,整日就只會窩在房間里學(xué)習(xí),雖然,很笨,袁筱月比夏梧大了整整兩個年級,且成績十分優(yōu)秀,可能是因?yàn)楦屑?她主動承擔(dān)起了夏梧的學(xué)習(xí)問題.
這種感覺就像是突然多出來一個妹妹似的,袁筱月沒過多久就習(xí)慣了這些這一切,只要眼前這個天使可以心甘情愿地陪伴自己,不過,這個夢,似乎從那個人出現(xiàn)起就已經(jīng)幻滅了.
袁筱月見證了夏梧很多個開始,開始變得樂觀,開始變得開朗,開始變得渴求,渴求自由,所以,才有了陽臺下的一幕.
少女臉頰通紅,可能是因?yàn)榻游菚r的羞澀,那個男人背對她,所以,她看不清楚他的五官,只知道那是一雙成年人的臂膀,
不知過了多久,我終于收到了你的第一封來信,你說,你過得很開心,看見了很多從來沒有想過的東西,認(rèn)識了很多個性開朗的人,你好像,擁有了全世界,真為你開心.
我快畢業(yè)了,想當(dāng)個酒店管理,因?yàn)檫@樣,也許等你回來的時候,我可以給你一個可以遮風(fēng)避雨的港灣.
畢業(yè)前夕,我終于收到了你的第二封來信,你說,你再也不相信愛情,再也不相信自由,可你不敢回來,害怕回來之后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已經(jīng)一無所有,我說沒關(guān)系,你還有我.
成為了大城市的酒店管理,我居然發(fā)現(xiàn)我的書沒白讀,這讓我輕輕松松就坐上了別人夢寐以求的位置,你以為我快樂嗎?其實(shí)不然,從你選擇離開我的那一刻起,我就再沒感覺到快樂.
這一夜,我忙到十一點(diǎn),收到了你的第三封來信,你說,你再也感覺不到溫暖,身體快要凍僵,突然很想我,想爸爸媽媽,想家,你問我,我可以回來嗎?我說,好.
我買了一個公寓,很大,布置得很漂亮,只是覺得空嘮嘮,我突然想起小時候的我們,坐在擁擠的沙發(fā)里,你靠在我的身上,問我以后的夢想,我說只要有爸爸媽媽和你,只要可以坐在這個沙發(fā)上,一起嘮嘮嗑,就好.
搬到新家的第二天早上,我收到了你的第四封來信,你說,你突然不想回來了,因?yàn)槟阌龅搅艘粋€人,你想和他白頭偕老,他和前一個不一樣,他很愛你,愿意和你一起遠(yuǎn)走高飛,你說,這是你最后一次給我寫信.
我苦澀一笑,你的世界,從來就沒有我的位置,我將這最后一封信放進(jìn)床頭的柜子里,心想這樣也好.
兩年過去了,有很多人追求我,鮮花鉆戒不斷,我想,我應(yīng)該去感受一下究竟是什么東西,令你選擇拋棄所有也要義無反顧.
那個男人喜歡甜言蜜語,很像當(dāng)初的你,喜歡纏著我撒嬌的時候,我樂在其中,時間久了,他終于累了,不想再同我演這出永無休止的戲,我說好,不要再聯(lián)系了,我怕你會誤會.
我快要崩潰,那一夜,淚水不受控制地打濕在我的衣領(lǐng)上,我伸出手,覺得自己可以接滿整整一杯.
愛情竟然讓你變得如此自私,你曾是我的天使,來到我的面前,普照我的世界,我躺在浴室的石磚上,任由冰涼刺骨的水沖刷我的眼淚.
三年了,已經(jīng)二十八歲了,很多人都在議論,為什么我這么優(yōu)秀,卻不渴求愛情,對此,我不過是淡淡一笑,不再搭理,只想著,現(xiàn)在的你,又在什么地方呢?得到你想要的自由了嗎?我真想你.
再見面的時候,你在歌廳,唱著艷俗的歌曲,身體扭來扭去,有男人湊過去親吻你,你來者不拒.
我將你帶回租好的酒店里,掐著你的脖子將你按進(jìn)浴缸,恨不得就這樣掐死你,你拼命地掙扎,指甲劃傷了我的臉頰,罵我是個瘋婆子.
我知道我瘋了,自從遇見你起就已經(jīng)瘋了,我說,這就是你的自由,你的愛情?真他***惡心.
你扯下自己的衣服,指著胸口的疤痕笑得暢快淋漓,你說,沒錯,這就是你的愛情,你過得就這么盡興.
這些年,你怎么會變成這樣?你是不是已經(jīng)賤到了骨子里?我不可置信地盯著你,突然很想哭.
我抽了你一巴掌,你笑,不堪得快要和雨后的淤泥融為一體.這一夜,我已經(jīng)記不清自己抽了你多少個巴掌,腦袋里只記得你肆無忌憚的笑,我寶貝的天使,你已經(jīng)不再圣潔.
你醒了,我把你拖到門外,看著你摔在地上,叫你滾,你面無表情地?fù)炱鸬厣系耐馓?沒再回頭.
那天,我尾隨你,尾隨你走進(jìn)一條條陌生的巷子,那是一間無比破敗的出租屋,簡陋得令人輕易忽視,你坐在矮小的凳子上不知道再縫補(bǔ)著什么,湊近看才發(fā)現(xiàn)那是一件沾滿了水泥污垢的工作服.
你租了這樣一個簡陋的小房子,只想著拼命地賺錢,我看著你有時會忙到大半夜,累了,就靠在用來工作的桌子上歇息一小會兒,醒來,揉揉眼睛,繼續(xù)手里的工作.
那天,你媽媽打來電話,說爸爸快要不行了,想見見你,問我知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.
我找到你,你哭了很久,你求我?guī)闳タ此詈笠谎?我答應(yīng)你,你求我的,我從來沒有拒絕過,你一直都是我最疼愛的人.
我和媽媽坐在家里的陽臺上,不知道你們說了什么,媽媽問我,這些年你過得怎么樣,我說,你過得很幸福,有穩(wěn)定的工作,有一個男人很疼你,她看起來很開心.
那天晚上,我們出奇地平靜,肩并肩走在夜燈下,我才發(fā)現(xiàn),你的頭發(fā)已經(jīng)長及腰際,耳朵上扎滿了耳洞,你看起來瘦了很多.
我送你回到出租的小屋,你突然握住我的手,眼睛紅得嚇人,你說,你謝謝我,謝謝我照顧你的父母,謝謝我還能同你說話.
我是袁筱月,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絕望過,我愛的女孩兒不愛我,愛上了一個只會傷害她的男人,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孤單,突然覺得當(dāng)年的那場大雨似乎一直沒有停過.
我是袁筱月,我小心守護(hù)的天使終于拋棄了我,那樣決絕,望著她的背影很想大哭一場,我還能有機(jī)會重新?lián)碛心銌?應(yīng)該不會了吧?
衢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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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袁筱月,我愛的天使,掉入了骯臟的淤泥里,我不知道,你為什么變得如此陌生,我似乎已經(jīng)找不到你,突然覺得心好痛.
你從醫(yī)院回來的第二天終于忍不住找到了我,拿著手里的檢查單問我該怎么辦?我突然很累,累得不想去問究竟是誰傷害了你.
那個男人,他還在聯(lián)系你嗎?他還在糾纏你嗎?他還想要帶走你嗎?我看見他跪在你的面前苦苦哀求你,低賤得就像一條躲在垃圾桶后面的狗,我憤怒地將你拽到身后,心里真想一刀痛快地捅死他.
就是這個男人,就是他從我的世界里帶走了你,就是他讓我們二人在這么多年里分離,如今,他竟然還想再次將你奪走?我不同意.
拿起出租屋里用來工作的剪刀,一刀一刀,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,只知道醒來時,我眼前的男人奄奄一息,你捂著嘴巴將我手里的剪刀扔了出去,痛苦地伏在地上嘔吐起來,你哭了,哭著問我該怎么辦?
我為你擦干你的淚水,吻了吻你的額頭,安慰你,沒關(guān)系,你還有我,我不會扔下你.
就是這樣,我恨那個男人,所以我殺了他,只是想要將你從他的身邊解救出來,我也這么做了,那天,我望著你痛哭不停的眼睛走進(jìn)了冰冷的監(jiān)獄,我想著,我們還會見面吧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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