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次項目部在漢,我人還在動車上,就迫不及待的跟母親通了個電話,告訴她我即將在家附近工作的消息.聽著母親在電話那頭的笑聲,我只覺心里暖暖的,有道弧度悄悄彎在嘴角.因著兩日內(nèi)歸隊即可的緣故,我便動了回家一趟的心思.次日一早,我便興沖沖的攜妻兒,踏上了回家的路.早早在門口觀望的母親,一看到我們,眼睛里便閃起了亮光,即便早已準(zhǔn)備好多種花式的菜品,她仍不滿意,一定要補買一些.無奈之下,我便說:"我陪您去吧!"母親樂呵呵地說:"好!好!你去!"
出的門來,母親提著菜籃,挨著我,邊走邊談些近來家里發(fā)生的瑣事,我靜靜的走在一旁,仔細傾聽.作為一名二航人,我在工地多過在家,因著這份緣故,我便很珍惜每次充當(dāng)母親忠實聽眾的機會.直到走了許久,還未通過家門口的小路時,我才回過味來:母親此次行走的速度極慢!記憶中的母親,一向是風(fēng)風(fēng)火火的,這種風(fēng)風(fēng)火火,并非天生.那些年,小姨們紛紛下崗,做為大姐母親聚攏了她們,體貼的開辦了一個餐館.為了節(jié)約成本,她不惜每天凌晨三點起來趕菜場的早市,備齊菜品后又火急火燎的趕回來為我們做早餐、送我和姐姐上學(xué),然后,開始她一天的工作.這個艱辛的過程,雖改變了母親太多太多,卻沒有得到我和姐姐的認同,因為我們總覺得她對這個"新事業(yè)"的喜愛,已多過于我們姐弟的那份.直至懂事后明了體諒,方才釋懷.
難道母親身體有恙?擔(dān)心之下,我著意問了問母親近來的身體狀況,母親回答,尚好!尚好,何至于此?難道,強勢了多年的母親為了多一點點和我相處的時間,竟改變了自己早已習(xí)慣的走路速度?!想到這,我不禁有些羞愧.或許,在母親這里,沒有應(yīng)該或者不應(yīng)該.她也早就為我準(zhǔn)備好了理由:一來,我的工作,總是如此的奔波,難得回來一趟;二來,畢竟我也有了自己的小家,需要投注心力經(jīng)營.母親的愛,總是這樣細致、體貼……而我,自兒子出生的那一刻,便將自己的關(guān)注"自然"過渡到"小不點"身上.有了小、而選擇性的忘了老!這般對比下來,一股濃濃的負罪感,便毫無征兆地從我內(nèi)心噴薄而出.我連忙從母親臂彎下取下菜籃,提在手上,另一只手則伸過去,輕輕握住她的手,對她說:"今天過馬路,讓我牽你吧!"母親一愣,笑容隨即在臉上蕩漾開來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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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著母親開心的樣子,我的步子下意識地更慢了.如此平常的生活場景,如此平常的家長里短,竟引動了母親如此的喜悅,我越發(fā)地羞愧了——遍尋記憶,母親這般絮叨、這般開心的模樣,我大概、也許、的確是未曾見識過的.許是見我久久無話,母親停住了話頭,回頭見著我一臉愧疚的神情,母親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,寵溺地責(zé)怪了一句"這傻孩子!"
這一刻,我仿佛是覺醒了家的傳承一般,突然悟到了,為人子女的真實意義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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